妙普禅师开示后辈学人对于人生的诠释

绍兴（1131—1162）庚申冬，妙普禅师命人造了一个大木盆，下面凿个洞，用木塞塞上。然后修书给雪窦持禅师说：“吾将水葬矣。”壬戌岁，雪窦持禅师来到妙普禅师这里，看见他还活着，就作偈嘲笑他说：“咄哉老性空，刚要馁鱼鳖。去不索性去，只管向人说。”妙普禅师读过偈后，笑着说：“待兄来证明耳。”

黄龙禅寺

于是召集僧众，为其讲说法要，然后盘腿坐人木盆之中，顺潮而下，并说偈： “船子当年返故乡，没踪迹处妙难量。真风遍寄知音者，铁笛横吹作散场。”在苍茫的大海之上，横吹铁笛，其声呜咽，最后把笛子抛向空中，没水而化（《五灯会元》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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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普（1071-1142）宋朝临济宗黄龙派的僧人。号“性空”，世人称为“性空妙普庵主”，南岳下十四世，黄龙新禅师法嗣。汉川（今属湖北）人。能吟诗作对，才华横溢，喜欢吹笛自娱自乐，品格高尚古朴。追求仰慕船子和尚德诚禅师的遗风，在青龙之野搭建茅屋，横吹铁笛自娱自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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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子德诚，唐朝末年遂州（现在的四川省遂宁市）人。个人生平及俗家姓氏不详。六祖慧能的四世法嗣。出家后师从青原行思下药山惟俨法脉，得法。后来隐居华亭（现在的上海松江）吴江边上，船子德诚常用小船为人摆渡，所以人称“船子和尚”。后来，僧人善会向他学习佛法，待善会尽得其传之后，德诚认为大事告毕，乃覆舟没水而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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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船子当年返故乡，没踪迹处妙难量。“船子”，指唐代禅僧船子德诚。船子和尚隐居于华亭（现在的上海松江）吴江畔，泛小舟随缘接化往来之人，过着“一船明月一船诗”式的生活。三十年钓尽江波，金麟始遇，得夹山善会付法后，自覆舟入水而逝。“返故乡”，这里应指船子和尚水化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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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踪迹”，禅林常用来指彻悟之人在言语行履、语默动静之间皆自由自在、悠然无碍的境界。《从容录》：“没踪迹，断消息；白云无根，清风何色？”“妙难量”，其一是表示对船子水葬方式的赞同，其二又是对船子清风明月般洒落情怀的高度赞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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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普禅师示寂前，曾说偈：“坐脱立亡，不若水葬。一省柴烧，二省开圹。撒手便行，不妨快畅。谁是知音？船子和尚。高风难继百千年，一曲渔歌少人唱。”这则偈子是对“船子当年返故乡，没踪迹处妙难量”两句偈的最好阐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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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风遍寄知音者，铁笛横吹作散场。”“知音”，最早见于《列子·汤问》。伯牙弹琴，弹到描写高山的曲调时，钟子期就说:“善哉峨峨兮若泰山。”弹到描写流水的曲调时，钟子期就说:“善哉洋洋兮若江河。”钟子期死后，伯牙不再弹琴，认为不会有人能比钟子期更懂他的音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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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音”，在这里指船子和尚。妙普禅师明确表示：“谁是知音？船子和尚。”“散场”，这里指肉体生命的终结。妙普禅师乘坐一个大木盆，飘流于苍茫的大海之上，横吹铁笛，呜咽的笛声随着微妙真风遍布寰宇，传入每位知音的耳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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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普禅师这种对待生命的态度，并不是悲观厌世，或自了自度的表现，而是洞彻世间万法成住坏空之必然规律后的豁达情怀。事实上他从来也没有放弃救度众生的慈悲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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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据《五灯会元》的记载妙普禅师路过乌镇，正遇上徐明叛军洗劫村舍，肆意杀戮，民众多逃亡，而他却执意前往。叛军抓住他要杀头，妙普禅师索要笔墨为自己写下一篇祭文，表达出他对佛法的证悟和对生命的看法:“……赖有出尘之道，悟我之性，与其妙心，则其妙心，孰与为邻？上同诸佛之真化，下合凡夫之无明。纤尘不动，本自圆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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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矣哉！妙矣哉！日月未足以为明，乾坤未足以为大。磊磊落落，无羐无碍。六十余年，和光混俗。四十二腊，逍遥自在。逢人则喜，见佛不拜。笑矣乎！笑矣乎！可惜少年郎，风流太光彩。坦然归去付春风，体似虚空终不坏。尚享！”又作一偈曰:“劫数既遭离乱，我是快活烈汉。如今正好乘时，便请一刀两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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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大呼：“斩！斩！”叛军们被妙普禅师的超尘脱俗的雄伟风姿所震慑，于是稽首谢过而退，乌镇庐舍免遭劫焚。“磊磊落落，无羐无碍”、“坦然归去付春风，体似虚空终不坏”，这就是妙普性空禅师对生命意义的诗意一样的诠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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